整个他。
他双手紧握一对关山寒月戟,逆着风沙,踏着影子,一步步,走向沙坡下的那片广阔绿洲。烈日灼烧他挺直的脊梁,浩瀚无垠的沙漠中,如一道惊世的裂隙、割移近势震苍穹的黑铁古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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裹挟黄沙的劲风在头顶锐利地呼号。
黄家堡的铜墙铁壁张牙舞爪,仿若一头凶猛的巨兽撕张着它滴血的獠牙,要将所有不臣服都吸噬进那幽暗黑魆的洞口。
林崖走近了,看见一支高高的带疤木杆直插烈空。
它竖在肃杀阴冷的黄家堡前,那样孤独而悲怆。
木竿的顶端,一只头颅不屈地昂扬。大风刮散那漆黑的乱发,拍打在已经曝晒得焦黄干皱的脸膛。他的眼睛瞪得很大,表情痛苦到狰狞,让人很容易想象出他生前经历了多么残酷可怕的虐杀。
烈日的熊火还在滋滋作响,仿佛要将这颗头颅溶入它的泱泱火场,不再与这凶残无情的人世间留下任何牵连。
林崖霍然跪倒在木竿下。
他的身体强忍着抽动,仰头最后一次望向无尽的天幕——为他遮挡住灼眼日光的,是他一生难忘的挚友、那一颗残破萧凉的人头。
跪别了岳佳,林崖站起身躯。
大开的冲天铁门外,一字排开形色各异的豢养杀手;堡墙之上,冰冷的利弩、暗器匍匐在每一处空隙,像一双双黑沉沉的眼睛发着亮。
而他一身杀气,双戟滚烫——
“今日阻我者,唯有一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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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晓岳佳背叛的那一刻,黄落杉没有犹豫,立时结果了他。尽管那是他一手提拔、少有欣赏的人物。
自己训练多年的暗卫及鬼煞门金字号的一众杀手竟全都像死的一般,让那人畅通无阻地踏进了黄州的地界,甚至他现在已经来到大昊天城之中。
岳佳的头颅挂在黄家堡城门外,就是对林崖的警告和羞辱。
黄落杉对于手下的办事不力很是生气,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忌惮。
唯一让他心烦意乱的,是被关回擒凤殿的风小枫又开始绝食,这次甚至连清水也一口不沾。她不哭不闹,就像已经枯寂了心灵、只剩下一张躯壳的人偶,仅在他亲近她时才有点活人的挣扎。
而黄天罡去西域大国办事已近半年,归期就在这一个月,若他发现自己圈禁了一个和梁卿岁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不知是否又会像当初对待梁卿岁那样除掉风小枫。
对于这个父亲,他一向无可奈何。可就像风小枫铁了心要远离他,他亦铁了心要将她锁在身边。
他恨极她的顽固、冷漠,可又实在忍不住要去招惹她的倔强,甚至能从中得到异样的快感。
她就是她,不是梁卿岁。可她也正像梁卿岁,能抓牢他的心。从前他得到得太容易,如今便更着魔于得不到的那种抓心挠肺的痒。
他心烦着,目光触及桌案上满堆的文书,幻化出无数重叠的女子面容,都是同样的红衣似火,清冷灵动。
黄落杉起身,脚步不由自主迈出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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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对关山寒月戟,四十年前握在流芳百世的将军手中所向披靡。
它是沙场上的王者,只为破千军万马而生。
林崖想不出有其他比它更适合独闯黄家堡、斩杀千百高手的武器。他攻陷城门、直捣黄龙,可他绝不愿意把自己比作一名战士。
江湖上失踪已久的西天飞鹰爪、七十七式洛神剑、武僧佛陀棍及万箭神弩已经在四面将林崖严丝合缝锁住。
他们四个中无论是谁,只要一个人,就可以与状态完美的林崖来上一场三天三夜的打斗,何况他已经负伤。
林崖不知,这些如此厉害的、武学顶端的高手为何偏要去做黄家堡的走狗。他们分明可以在江湖上叱咤风云,独霸一方。可现在他有些明了,因为这些人徒有一身武功,却无足以匹配的铁骨风傲。
武僧佛陀棍制住林崖的反抗——洛神剑攻击他的身体要害——万箭神弩在洛神剑与关山寒月戟的缠斗中无声瞄准,一击即中。
西天飞鹰爪作壁上观,认为让自己来镇守第四道大门已是侮辱,还要跟另外三个人一起,更是对他这剜人血肉的飞鹰爪的亵渎。
他倚在机关前面,耳畔尽是呯呯当当的苦战声,真想一掌按下去,让这些奴才与林崖一同死无全尸。
一道尖利的声音刺进脑中,他才抬头一看——只见林崖淌着血的双腿几十个回旋踢把那武僧的头踹了个稀巴烂,又拦腰举起正集了内力发出最后一式毁天灭地洛神剑的女人,向那个壁虎一样贴在石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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