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谢安此时已换好了一身青灰色衣裳,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他走到我跟前,盈盈一笑道:“我邀他们游船另有目的,今日之风浪实属意外。”
我惊讶道:“另有目的?”
谢安从身后拿出了一把被大浪浇的湿湿的蒲葵扇来,在我面前晃了晃。
我不解道:“这不是你问陈菡陶要的那把扇子吗?”
谢安点了点头,笑而不语。
几天后,蒲葵扇走了大运,突然变得洛阳纸贵起来。一个月后,那五万把几乎就要烂在陈菡陶手里的蒲扇全部售罄。
又几天后,知道了真相的许询又跑来“兴师问罪”。“好你个安石,为了陈菡陶那几万把蒲葵扇,竟将我也算计进去了!”
“玄度兄,消消气,我三哥哪里知道会起风浪。”谢万急忙解围道。
我见许询的次数并不算少,他从来都是一副吊儿郎当,嬉皮笑脸的样子,好像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又好似天下都在胸中。今儿是我头一回见他如此气急败坏。不过这倒也不难理解,毕竟那场风浪差点儿要了他的命。
心里担心谢安该如何应对,眼睛不禁向他看去。只见谢安微微一笑,向许询作了一揖,道:“让玄度兄身陷险境,对不住了!”
谢安的态度虽然十分诚恳,却没有半点惺惺作态的鸢肩羔膝之态,谢大官人连道歉都道得如此“不卑不亢”。只是许询此时正在气头上,怎么可能轻易地原谅他,我不禁未谢安捏了一把冷汗。
谁知,许先生竟突然破了功,一直绷着的脸,突然荡漾起一个标志性的笑容来,道:“一场风浪,成人之美。妙哉,妙哉。”一边说着,一边坐去了谢安的对面,十分的随意,十分的散漫。谢安看了他一眼,早已习惯了他的“不拘小节”,于是便也坐下,又顺便替他倒了一杯茶。
我和谢万面面相觑,甚是迷惑,甚是茫然。许询见了,对我倆笑道:“我原想做个样子,唬安石一唬。没唬住他,却是将你们唬住了。我怎会因为这些事置气?”
我和谢万听他如是说,互相尴尬地一笑,也各自寻了个地方坐了下去。
他们三人说了一会儿话,我心不在焉地听了一阵,正准备找个什么借口离开却听见许询道:“那把琴我已斫妥了,今日将它带了来,托付了府上的人,给了余音。”
许询所说的那把琴就是他走遍了天涯海角,找了全天下最好的材料替余音做的那把。费尽心力,为心爱之人做一把绝世好琴,本应是一件值得骄傲,很美好的事情。但不知道为何,我却从许询的眼里看出了一丝哀伤。
许询接着又道:“我已尽力。”三人一时无话,不知是该鼓励他,还是该安慰他。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好在许询自己转了话头:“安石,你可听说了渊源兄的事?”
谢安的笑容瞬间消失,显然他知道许询在说什么。
我对于这位渊源兄的了解还停留在他年前应诏北伐的那件事情上。那个时候王羲之和许询就隐士应不应该出山这个问题差点在谢安的书房里吵了起来。现在从谢安和许询的表情看来,殷浩出山的结果似乎并不理想。
谢万倒是比我还沉不住气,急问道:“渊源兄怎么了?”
许询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回答:“兵败许昌。想他入世之前也是一代名士,如今……哎……史书上一笔,沦为万世笑柄。”
谢安却道:“他虽败了,但仍令人钦佩。眼下朝中的局势,桓党独大,他敢于在此时与桓符子对立,可见他虽隐居多年,却未减赤子之心。”
“话虽如此。桓符子岂会放过他?前日渊源兄给我来信,多有提及桓符子已几次上书要求对他严惩。他自知此次凶多吉少,言辞间已显颓态,恐怕……”
三人皆是一声叹息。
我原本以为我和谢安隐居在山野之间,朝堂上的是是非非应该离我们很远,直到今天,我第一次感觉到,政治的力量,仍然左右着我们的生活。
许询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道:“如此一来,朝廷的诏令恐怕又要来了,安石,这一次,你……”
谢安没有说话,转头看向了我。
许询看了看谢安,又看了看我,忽然又露出了那副常见的狡黠表情,问我:“渊源兄一败,朝廷一定急于找人补上他的位置。论出身,声望,品貌与才学,安石都远超渊源,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我听说从事中郎一职正出缺,司马昱也派人几次招揽,安石若是愿意,这位子就是他的囊中之物了。弟妹,你怎么看?”
我并不知道从事中郎是个什么职位,听许询这语气,应该是个不小的官,可想“工资”应该也很高。但,财和名都不是我用来判断这件事情的标准。我虽是个现代人,但毕竟跟着谢安也看了许多,听了许多。眼前的局势是,朝廷无能,自己不愿动手,就想找别人来压制桓温。可现在殷浩败了,他想必会被桓温整死。朝廷一看殷浩不成了,必须要另找一个人来顶替他的位子。可北伐这个活儿,除非桓温来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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