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完,察觉到身后静止的一片。
她是又伸手抹了抹眼角的泪,强撑着笑站起身说道:“衣裳我已让人给你熏了香,已经没有味道了,想必崔姐姐在家里等了你一日也该担心坏了。”
王慎原先心里还在犹豫该怎么和周慧说,一听到崔柔这个名字,脸色顿时变得苍白起来。
他什么也没说,立马取过一侧架子上挂着的衣服,边穿边往外头走去,只是在路过周慧身边的时候,看着她微微垂下的那张脸上掺着些泪意。王慎的脚步一顿,就连系着腰带的手也停了下来,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哑声说了一句:“是我对不起你。”
等这话说完,也未听到回音。
他抿了抿唇,到底未再说什么,只是提步往外走去。
刚走出门,就看在立在院子里的安泰,王慎此时衣冠已正,看着人迎过来便沉下了脸,低声斥道:“你昨夜为何不叫醒我?”
安泰耳听着这话也没抬头,只是垂着头,低声回道:“昨夜属下喊您的时候,您拉着那位的手不肯离开,属下……”他说到这是稍稍停了一瞬,而后才又跟着一句:“属下也是没了办法。”
王慎闻言,脸上的神色又是一变。
他的脚步一顿,想起先前周慧说的那番话朝身后看去,隐约可以看见一角素色衣衫在门后半隐半现。
他负在身后的手微紧,到最后依旧什么也没说,大步往外走去。
而屋内的周慧在看见王慎头也不回离开的时候,终于还是沉下了脸。平日素净清雅的脸此时却掺着些阴狠,就连那双温婉的双目也是一片冷汗,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手撑着门扉,目光一瞬不瞬地往外头看去。
此时天色还早,周遭也只是偶尔传来几声鸡叫声,那一阵马蹄声自是分明。耳听着马蹄声越行越远,而她那双修长的手便在门上一寸一寸得划着。
指甲划着木门,留下痕迹,也传出刺耳的声响。
绿衣丫鬟进来的时候,看见周慧阴沉着脸,又做着这般动作,自是吓了一跳。
只是还不等她说话——
周慧便已敛了神色,她收回了手,一面是握着帕子擦着指甲缝里留下的木屑,一面是温和得与人说道:“进去把里头的香料倒了。”
丫鬟闻声自是忙应了一声“是”,眼看着周慧转身往里头走去,她才朝那门上看去一眼,看着那上头明显得几道痕迹,她还是忍不住拍了拍胸脯,一副余悸未消的模样。
这位主瞧着温和,可有时候行事,实在骇人。
……
而此时的成国公府。
崔柔手肘撑在那绣着紫藤花的引枕上,身子半侧一手支着头,正合着眼假寐着。
自打昨夜王慎离家之后,她就这样枯坐了一夜,屋内的红烛从最初的亮堂到昏沉,而外头的天却从最初的漆黑逐渐变得明亮。
她就这样独自一个人坐了一夜。
如今天色已破晓,可王慎却还是没有回来。
她紧张过、担心过,生怕他出了什么事,可又想着他带着安泰,安泰武艺高强,总不至于让他有事,便又稍稍放了心。
只是放心之余,心中凭得便又涌了一层悲哀。
以前他们之间从来没有争吵过,二爷更是从来没有二话不说就往外走的情况,如今他们两人之间到底是怎么了?到底是什么变了?
是他?
还是她?
崔柔虽然合着眼,可那紧闭的眼角却还是有泪水流落,顺着脸颊,最后滑落在那引枕上头,把那鲜活的紫藤花也好似添了些晶莹的露珠一般,看着倒是越发栩栩如生。
等听到外头传来的一阵脚步声,她好似怕人看到一般,立马拿着手背抹掉了脸颊上的泪痕,而后是坐直了身子,睁开眼看了过去。
瞧见进来的是明和时,崔柔的手仍旧撑着引枕,双目因为一夜未眠而显得有些疲惫,就连嗓音也有些喑哑,可她到底还记着身份,端坐着身子,哑声问道:“可是二爷回来了?”
明和耳听着这话,有些艰难得朝她摇了摇头。
眼看着崔柔那双骤然黯淡下去的目光,明和心里也有些难受,她亲自绞了一块帕子奉于人,而后是蹲在崔柔的脚边,柔声劝说道:“您别担心,有安长随陪着二爷,二爷一定不会有事的。”
等这话说完,她是又轻声跟着一句:“等二爷回来,就什么事也没有了。”
崔柔闻言却没说话,她只是握着那方帕子,等察觉到那原本残留的热度逐渐冷却下来,才哑声问道:“娇娇和小祯那处如何?”
“昨日郡主同九少爷说了会子话,回去的时候已经晚了,只怕如今两人还睡着。”
知道一双儿女并不知情,崔柔总算是放心了许多。
她知道娇娇素来是个多心的,倘若知道,只怕又该胡思乱想了,因此这会知晓他们不知情,神色倒是好了许多。等到握着帕子擦拭了一回脸上的泪痕,又压了压酸涩而又疲惫的双目,跟着是又继续问道:“母亲那呢?”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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