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夫人这几日身子不错,昨儿个喝了安神茶也早早睡了……”说完这话,明和便接过她手上的帕子,是又跟了一句:“您别担心,外头的人,奴都已经打点好了,不会有哪个没眼见的东西同几位主子去说得。”
“倒是您——”明和轻轻叹了口气:“您一宿没睡,不若先去躺一会,等到二爷回来,奴再唤您起来。”
崔柔闻言,却是想也没想,说了一句:“不用了。”
王慎没回来,她哪里睡得着?就算躺在那床上也是翻来覆去的,倒还不如坐在这,有消息也能早些知道。
明和见此还想再劝,只是还没张口,便瞧见外头有个小丫鬟喘着粗气打了帘子进来,恭声禀道:“夫人,二爷,二爷他回来了。”
这话刚落,崔柔立时便起了身,只是她一夜没睡,正是精神孱弱的时候,刚起来,身子便是几个轻晃,好在明和忙扶住了她的胳膊才不至于让她摔倒。
“夫人,您小心些。”明和扶着她的胳膊,轻声说道。
“我没事……”
崔柔的嗓音虽然还有些疲惫,可那双原先灰暗的目光却已经盛满了光彩,她刚往前走了几步,便瞧见那块锦缎布帘重新被人掀起,而后是一道月白色的身影打外头走了进来。
正是王慎。
王慎在看见崔柔的时候,脚步便是一顿。
而后在瞧见那张满是疲惫却又掺着笑意的面容,更是心下一紧,他忙快走了几步,只是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步子便又停了下来。
崔柔倒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见他这般也只当是他还在生气,因此她也只是同身边的明和说道:“你让小厨房去准备早膳,弄些清爽入口的。”
明和知他们是有话说,自是忙应了。
而后她是朝两人福身一礼后便领着其余几个丫鬟往外走去,把这屋子留给两人说体己话。
等到屋子里该走的人都已经走光了,崔柔才朝王慎走去,她边走便同人温声说道:“二爷也累了,等过会吃完早膳,便好生睡一觉。”
她没有问他昨夜去了什么地方,也没有问他去做了什么,只是这样替他操持着,眉目温和,一如往日。
可就是这样一幅模样,却更加令王慎觉得心如刀绞,他的心脏和喉咙就像是被一把刀挟持着,让他喘不过气也说不了话。
他袖下的手紧攥着,神情也带着些凄苦和悲凉,薄唇更是紧抿成一条线。
是他错了。
错得离谱,错得荒唐。
他怎么能因为心中生闷就这样跑出去,全然不顾她会担心,会紧张,会一夜难眠。想起昨夜他在周慧那,而阿柔却在这里苦等了他一夜,王慎脸上的神色变得更加痛苦起来。
崔柔看着他这幅模样,却是微微愣了下,她仰着头望着人,口中是道:“二爷,您怎么了?”等这话说完,想起昨夜两人的对话,她是又跟着一句:“昨夜你说的事,是我思虑不周,你说得对,我……”
可她这话还没说完,便听到王慎哑声说道:“阿柔——”
他的声音有些哑,微垂着双目,看着崔柔也不知道在想说什么,最后却只能在那双目光的注视下,合了眼,哑着声,与她很轻得说了一句:“对不起。”
这一句话细若如蚊,倘若不是细察的话,根本听不真切。
可屋中只有他们两人,崔柔又一直全神贯注得听着他说话,自是听了个分明。
对不起?
崔柔怔怔得看着他,似是不解他是什么意思。可就在看着他这张脸、看着他脸上的神色时,她也不知怎得,突然就想起元嘉四年的一日。
那是周先生寿宴的第二日。
王慎因为去参加周先生的寿宴一夜未归,第二日回来的时候,突然一身颓废得来到她的跟前,抱着她说了一句“对不起……”
陡然听到这么一句,她自然觉得奇怪。
追问之下却听到男人哑着声说是想起了长子。
长子的死是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的,也是梗在他们心中的一根刺,只要想起就会疼。所以在听到王慎说这话的时候,她也没有多想。
可如今想来……
当年他说得那句对不起,只怕是因为周慧的缘故。
而今,十六年过去。
眼前人又突然与她说了一句对不起,一样的话语、一样的神色,纵然崔柔不愿多想,可脑中却还是不由自主得起了一些不该有的思绪。
崔柔抿着唇,没有说话,神色较起先前却淡薄了许多。
她就这样仰着头望着王慎,袖下的手紧攥着,却是过了好一会才开口说道:“二爷想与我说什么?”
王慎见她微变的神色,便知她是想起了当年的事,他袖下的手握紧了又松开,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是又被他紧攥了起来。
他低着头,双目微红,好一会才哑声说道:“阿柔,我对不起你。”
阿柔,我对不起你……
屋子里无人说话,外头也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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