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去到的是天津北站。
这火车站也很有历史年头,是自清末修建起来的,民国时期各位大总统与政界要员都曾经往来于这座车站的站台车厢之间。最近两年,车站减少了客运业务,基本不走车了。铁轨上还停放着一列已经退役的老式火车,站台天桥仍然保持着百年来不加雕琢的古朴原色,顶檐淅淅沥沥地挂下一层雨帘……这个地方,现在就快要搞成专门的外景地,准备开辟影视基地了。
裴琰是跟随制片、导演一起过来,风尘仆仆亲力亲为,把车站、天桥、铁轨和车厢每一处都走遍,摸遍。
“这一段轨道就可以,画面就用这里,到时后期加特效制作,把成都平原的背景贴回来就成么。”
“就是要拍白鹤跳车,他在这里跳车,火车随后就进站,车顶上正好有一座天桥。”
“那就考虑小修分镜头本,加几个天桥的镜头。”裴琰在站台上用肢体语言不断比划,“列车从这里开进站,我跟庄啸就从车顶爬上天桥,高度差不多,可以上去……然后日本兵一小队冲出来,随后我们俩从这里攀上栏杆,走走走,打枪交火,爬上对面的医院大楼,那正好也是一座民国的老建筑!最后庄团长负伤坠楼被俘,坠落这里,就是这个地点,假若要来个全景,镜头一摇‘唰’得从这里上去……
“这样ok吗?导演也ok?……
“这个场景是我们需要的场景吗?”
说太多话了,他嗓子已经哑了。
一声不响地,旁边有人递过一瓶水。
裴琰看都没看拿过来就拧,发现瓶盖已经被人很贴心地拧开了。他仰脖喝光一瓶水,气都没换。
喝完递回身后,庄啸接过去:“你也不看清楚给你什么水,你就喝?”
裴琰一摆头,你给的水,什么水都喝。嗓子累,多一句话都懒得说。
眉毛附近又长了一颗大红包,还偏偏长在眉头、靠近眉心的位置,让他像个俊俏的和尚,眉心浮现一颗红痣。
庄啸用手指轻碰那个大包,一指就把裴琰戳疼了。他皱眉头。着急上火么,脸上的大疖子可疼了,牙龈都肿了。
昨晚上他想骑庄啸,把脸埋在对方肩窝里,像一头狼狗一样撕咬对方胸膛和肩膀。
庄啸没让他骑,但也没拦着他撒疯咬人,胸口被咬出一片狼啃似的痕迹……
就是这一天,恰好这个时候,庄啸的手机响了。
他接起电话,听了几句,连忙说:“您是严先生?对,我是庄啸。
“我们现在就在天津北站。您离这儿近吗?我可以过去找您。
“好,我们等着!”
……
那天也是巧了,一行人在小风细雨的车站内,来来回回走过几趟,一直都是下着雨的。天空一片阴霾,笼着躁郁的人心,压得心口喘不过气。
然而,就在对面那人走来的时候,雨遽然就停住了,停在遥遥相望的视线里,停在匆匆赶来的脚步间……
穿西装的人从楼梯下来,大步流星冲上站台,沿着铁轨站台就往这方向走来,四处寻么。庄啸也在寻么找人。一抬眼,视线就对上,双方隔着铁轨扬起个手,隔着老远打个招呼。
天顶有一片耀眼的光芒突破云层,浅浅的金色洒在铁轨上。一道虹透过水汽初露端倪,现出明媚动人的面目。
天竟然就这样放晴了。
双方都不必自报家门,一眼看见对方就知道是了。
来人其实走错了通道,下错了楼梯,已经下到对面那个站台上去。庄啸赶紧打手势招呼:这边,这边,你绕过来。
这人抬头一看那老长的楼梯,刚才就从楼梯上刚下来的嘛,爬楼梯多他妈累啊!这人对庄啸豪气地一挥手,把西装外套脱下来,随后一步跃出,跳下站台。
啊?
跳了。
庄啸也反应过来,这一侧的站台已经废弃,早就不通车了。对方是地头蛇对这块地方肯定比他们远道来的更熟悉。
来人大步跨越铁轨,笑着就跑过来了。穿的一双皮鞋,一路“咯吱咯吱”踩着枕木和卵石,手里抓着西装外套……是个痛快爽快的人。
庄啸蹲下,拉住对方的手,然后干脆直接坐到站台边了。
“我腰不行,没法儿弯腰拽你,我就坐着拽吧严先生!”
庄啸跟对方拉住手就是握手了,握住手腕子连拽带托,揽着肩膀把人拽上站台。
……
这一天的后来,他们就在餐厅和茶馆度过时光,一直在聊,可谓一见如故。
酒过三巡严总抱个拳,郑重道谢,“多谢大侠赐了签名啊”。
庄啸垂眼笑道:“我这人完全就不懂酒,那酒还成么?”
“这酒我绝对舍不得喝,”严总抚着桌子就笑了,“我就没有打算开瓶,拿回来就摆在我们家客厅那个玻璃柜里,我摆着看!以后谁来我们家,都要拿出来展示一下,这可是庄啸给我签的名儿哈哈。”
“那你让他再多签几份,家里每个房间门口都贴一张。”裴琰说,“他字好看着呢。”
“每间屋门口贴个符?”庄啸回道。
“字真好看,绝对能镇宅辟邪!”严总笑道。
严总又说,别给庄先生倒酒,连我都知道他不喝,滴酒不沾,你们都不准劝酒,谁劝酒砍谁。
我为什么知道?老子真的是粉丝,是影迷啊,哈哈——
严小刀搭了庄啸的肩膀:“我喊你声阿啸,你叫我小刀就成。叫‘总’就显得特见外,就跟骂我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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